凌河

　　八项规定恰好七周年之时，却冒出了一连串的“为什么”，这本身就该问一个为什么——

　　比如说，“调研”为什么要从17：30开始？就在国庆前两天，某地下级单位接到上级机关的通知，说要在国庆后两天“下来调研”，时间从下午五点半开始。这 真是一个奇怪的时间段，是上级排满了日程，还是领导一整天马不停蹄？都不是，据深知其用意的接待单位告诉记者——不就是来吃饭的吗？到了这个点，我们还能 不表表“意思”？

　　其实17：30开始的“调研”，并非仅此一个“为什么”——又比如说，去“朝圣”为什么要兜一个大圈子？现在游山玩水的“交流”“取经”，是不行了，但井 冈山、延安这样的“圣地”却可以去。这本来是件好事，可以重温一次誓言、重上一堂党课。但也有这样的“组织生活”，事先却做足了功课，研究沿途甚至不沿途 有什么名胜古迹、名山大川，可以一饱眼福，可以朵颐几餐，还说什么去圣地是“初心”，观山水是“使命”，拿回来一个名目、一报了之。

　　再比如说，某省会一个高档小区内，为什么竟有17处“一桌餐”？因为豪华的酒肆、五星的饭店，是不能堂皇进去了，于是便躲到冷僻的“私宅”，拉起窗帘也要吃，把茅台灌在矿泉水瓶里也要喝。“一桌餐”当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坐下来的，那是要小圈子里、官场之上“差不多的人”才能隔三差五地“碰面”，“一桌餐”甚至也不是AA制，但是公款是不能入账了呀！于是“吃大户”、斩“冲头”，叫老板们都过来买单！——这样的“为什么”，还须问一个为什么吗？

　　屈指数来，反腐纠风的八项规定，业已七年。七年了，风气确有大变，四风确被狠刹，这是人民群众有目共睹的，连过去靠“集团消费”也即靠公款买单发财的酒肉老板们，都说“撑不下去”了。我就亲见一位名酒大鳄愁得差点流眼泪，什么原因呢？因为一个“大客户”，一次就撤掉一大单茅台，说是公款不能结账啦！那么这个喝惯了好酒的“客户”，他怎么过日子呢？也是这位深谙其里的老板断言：“他们总有办法的！”

　　是的，七年之间，风头之上，“他们”的“办法”叫做“流散转移”。比如“上面”不能吃喝了，就到“下面”去“调研”，正如文首此例；又比如“外面”不能吃喝了，就去“里面”照干。有的机关的“食堂”，重新装修成星级，有些城市的大厨，一时变得非常抢手，因为“食堂”再也不用老阿姨，而是要名厨掌勺啦。现在七年过去了，“他们”的“办法”，则是中央领导早就预见的“反弹回潮”，只不过方式有“转变”、套路有“创新”罢了，例如借“主题教育”之名行游山玩水之 实，例如公款不再支出“酒肉账”，检查审计起来一张白纸等于零，然而躲进“一桌餐”“私家菜”继续吃，吃得有的买单老板痛呼“扛不住”……有些地方“反弹 回潮”之下，如总书记早就指出的，有的人还指望有朝一日“涛声依旧”啊！

　　七年过去了，八项规定之下的纠风肃纪，应当注意的主要倾向是什么？有人说，“差不多”了，可以网开一面，“张弛有度”了；也有人曰，“过头了”，别搞得 “官不聊生”，弄得一点“劲头”都没有啊！倾向问题，却是一个大问题，我们既要抓准变化着的“主要倾向”，又要注意“被一个倾向掩盖着的另一个倾向”—— 从这个意义上说，从“调研”为什么要从饭点开始说起的这一系列个“为什么”，有助于帮助我们厘清当前最主要的“倾向”，更有助于教育我们深刻理解党中央从八项规定一开始就给全党的预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