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短房

一个成熟社会可以期待“富豪行善”，但更应鼓励普通人的慈善，并为之创造更多便利条件，这对净化社会风气，促进慈善事业，都具备更好的效应。

日前，美国Facebook创办人扎克伯格和妻子公布女儿麦柯斯出生的消息，并表示为庆祝女儿出生，他们决定将公司99%股份拿出来捐献给慈善事业。

消息传出后立即引来许多喝彩声，2010年发出让亿万富翁把大部分财富捐给慈善事业并身体力行的盖茨、巴菲特及身为大富翁的纽约前市长彭博等大唱赞歌，慈善界人士如美国慈善组织“非营利中心”总裁布坎南等，更喊出“令人震惊和印象深刻，手笔之大让人叹服”等溢美之词，对国内某些富豪“为富不仁”啧有烦言的人则发出一片“看看人家”的赞叹。

然而，正如许多见惯了北美“富豪慈善”的美国和美国以外人士所言，既然要“看看人家”那还是尽可能看清楚的好。正如《新美国》杂志研究员奥尔巴赫所言，对于花钱行善而言私人富豪有很多方便条件，他们想花钱就花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这样的好处是行善效率高，效果立竿见影，如果方向选择正确则事半功倍，副作用则是一旦方向选择错误，“除非他们自己住手，否则别人几乎无法阻止他们，因为他们有钱，且权力根本不受任何制约，更要命的是，任何富豪都自认为是成功者，具有‘天生的独裁倾向’”。

不仅如此，“美式富豪慈善”还存在普遍的“左手倒右手”做法，即将善款捐赠给以自己名义建立的慈善基金会，看似“裸捐”，实则财富不离手，且还能享受税务减免（巴菲特就自承“我缴税比我的秘书还少”）。扎克伯格早在2009年便成立了自己全权控制的、有限责任公司性质的ChanZuckerbergInitiative，此次捐出股份的受让方正是这家公司。如此一来，扎克伯格夫妇不但可以合法避税，还可以继续拥有并管理Facebook，甚至说不定还可以帮女儿麦柯斯省掉大笔遗产税——如果将来ChanZuckerbergInitiative“任命”麦柯斯为Facebook高管的话。

当然，正如许多支持者所言，“美式富豪慈善”不论动机如何、副作用多大，其结果都会帮助到很多人。这种“富豪慈善”的推广，是建立在自愿、有利的前提下。就中国而言，既缺乏税收激励等刺激措施，又没有累进高额遗产税之类机制迫使富豪“不得不捐”，仅仅依靠道德说教效果不大。倘若出于仇富心态“逼捐”，效果更可能适得其反。

慈善的要旨在于身体力行。对于大多数普通人而言，“美式富豪慈善”是可望而不可即的。相较而言，号称“慈善风气最盛”的加拿大倡导的“普通人的慈善”更接地气。在“慈善大国”加拿大，每年善款捐赠的主体并非著名富豪或大公司，而是无数只捐了几十、几百加元的普通人。他们捐得不多，但都是力所能及的劳动所得，许多人更通过义工等形式挣来善款，他们的回报，不过是一点点年退税折扣而已。

一个成熟社会可以期待“富豪行善”，但更应鼓励普通人的慈善，并为之创造更多便利条件，因为这种普通人的慈善不仅动机更单纯，也更容易被推广、效仿，对净化社会风气，促进慈善事业发展，都具备更好的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