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邓海建

南科大似乎又成了热点话题。前些日，前校长朱清时连发4篇博文，阐述了慎重修改南科大英文译名的观点。最近的消息，是关于首届毕业生。耶鲁、牛津、加州理工学院……南方科技大学首届毕业生被世界名校录取的纪录在不断刷新。在大约半个月前的校园开放日上，南科大新任校长陈十一说，南科大29名首批毕业生中，已经有21人被世界名校录取。（4月13日《南方都市报》）

坦白说，今时今日的南科大，还是有点意味深长的落寞感。当年，南科大被誉为一条鲇鱼，誓要搅动中国高等教育这个深潭。筹办之初的南科大就曾提出教授治校等理念，并宣称要像香港科技大学一样，用五到十年时间办成世界一流的研究型大学。不过，五年倏忽而过，舆论似乎并没有能冷眼旁观出功过是非，大抵只能以“朱清时从踌躇满志到身心俱疲”来为南科大的五年陈词总结。

不忘初心，不失本真——这是知易行难的老道理。南科大这一路，确实走得蛮纠结：从最初矢志成为香港科技大学一样的高校，到调整策略追“加州理工学院”，再到新任校长陈十一说“十年后，学校希望比肩清华、北大，成为中国最好的大学之一”——谁也不知道，一次次行政班子的调整，会否像英文译名一样，对办学路径与教育目标形成朝令夕改的影响。

据南科大招生办负责人介绍，除了一些中途退学的，南科大首届学生共有40人，其中11人将延迟毕业。另外29人中，已明确被世界范围内各名校录取的有21人，占比72%。这听起来是挺鼓舞人心的一些数据，就像南科大自我介绍里的数据一样，看起来同样牛气冲天：譬如“目前全校有150名教师，其中超过90%拥有博士学位，90%有国外名校工作经历，30%入选“千人计划”，位居中国高校之首”。于是问题就来了：一则，如果北大清华也掐尖出一个实验班，去世界名校进修的比例估计不会比南科大的这个班低。那么，这样的录取率，除了说明南科大没有在基本教学上辜负这些尖子生，还能说明南科大有什么“特质”呢？第二，正如教育界人士所言，行政主导的“千人计划”本就见仁见智，以这些光环来标榜南科大的“优势”，这对于一所以改革创新为生命与基点的高校来说，是不是显得有点自相矛盾？

你口口声声要破除的沉疴积弊，却在骨子里流露出对这套价值体系的忠诚与向往，言不由心，所行多远？

南科大可能还是没有搞清楚：公众对其改革的期待，倒不在于能让几个学生上耶鲁牛津，或者把自己训练成世界名校的“学前班”，而是什么时候，自己能成长为耶鲁牛津的中国版。可惜，指望南科大建构起中国现代大学制度的理想，敌不过现实的骨干。本月初，教育部官网再次公布了北京科技大学等15所高校章程核准书，至此，全国已经有62所大学陆续拥有了自己的大学“宪法”。这些年，大学校名、校徽、校训走马灯似地更迭不休，说到底，不过是依法治校素养与能力的缺失。有了大学自己的“宪法”，权力才不至于过于任性。而南科大在英文译名上的风波，看似小事，恰恰反映了大学治理缺乏应有的法度与精神。在这样的语境下，教授治校等理念，又怎会自发地梦想成真？又如果制度与规范并不明晰，“后朱清时时代”，南科大如何抵御人走政息的风险？

爱之深，责之切。南科大当然不是堂吉诃德，也无须扮演殉道者的角色。在中国高等教育改革的路上，他有过桀骜不驯的性子，也曾做过天马行空的梦想，那么，不妨给他多一点时间，不要急于定性或评判，只希望他能更沉稳大气一些，真正破旧立新，行稳致远。（邓海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