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一次正常的查酒驾，也是一次正常的执法，因为驾驶人的母亲下跪了，穿着制服的执法警察陪跪还跪，一下子变得不正常起来。有人认为这是人性化的执法，且为态度“点赞”，可法律信仰不是抽象的，而是一个个具象组成的。那一刻下跪的是警察，何尝不是法律？

当事警察讲，“没有想别的，就觉得穿这身制服要和老人平等对话”。在这种“正确的回应”之外，难道没有一丁点其他的担忧和想法吗？不妨作一个假设，如果这位老人下跪了，而这两名交警没有下跪，依然站着执法，这样一组镜头流传到网上，会起到什么效果？在相信“有图有真相”的舆论场里，在充斥着正义的网络江湖里，只怕得到的是一面倒的指责。等待这两名交警的，除却人肉，只能是痛骂。

这就是我们面临的现实。一方面我们处于一种正义饥渴之中，另一方面有时又处于一种正义暴力之中，泛滥的正义常常不顾复杂的事实，仅仅凭着一张照片、一段录音，就轻率地表达自己的态度。这种态度表达，更是不留情面、不留后路，很少有人去求证真假，很少有人去负责后果。即便中伤了别人，带来了严重的后果，也轻飘飘地以一句“初衷是好的”回应，以这是“正义的代价”来自欺欺人。

当这种“正义暴力”形成时，还会对公权形成绑架。当事人不是真的有错，或者过错不大，有时倒能见到当事人所在单位解释几句，但也有许多单位出于尽快平息舆论的考虑，迅速把当事人拖出来示众，如果当事人本身就很弱势的话，更会被率先凌迟。于是你会看到，“临时工”频频出场，一些明明只是批评改正的事，结果却处以开除的极刑。比如河北衡水市饶阳县那个“碰瓷执法”的城管，固然有错，罪不至死。有关方面第一时间宣布，“涉事城管队员系临时工，目前已被辞退”——这种组织的抛弃，难道不让人堵心寒心吗？

不要轻易给“下跪执法”贴上人性化的标签，真正的人性化应该是在法治的框架内。也不要轻易批评当事交警，不妨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他们不下跪，等待他们的又会是什么？正是在这一意义上，“下跪执法”何尝不是围观的痛！

毛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