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杉

三个人在树上修剪树枝，30多个头戴安全帽的人在树下悠闲地围观……近日，浙江诸暨市园林部门一幅修剪树枝的照片流传在网上，并引发网友质疑。当地园林部门回复称，工作人员各司其职。对此，作为园林单位的主管部门，诸暨住建局回应，存在施工组织不合理、消极怠工现象，且园林管理局发言人的回复属于推责狡辩，将对园林管理局相关负责人进行问责处理。

三人在树上修剪树枝，30多人在树下围观，这样的画面太美，简直不敢看。卞之琳有一首诗，“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诸暨园林部门的人如果读过这首诗的话，估计现在会在一边念叨。在那些围观者看来，修剪树枝可能是一种风景，只是他们没有想到，自己也会成为风景，闯入别人的镜头。

不怕犯错误，就怕不认错。面对这样一幅画面，稍微有点常识和良知的人，都会为此感到羞惭。想不到有关部门竟然解释成“出于保护来往行人车辆的安全考虑，工作人员各司其职”，真是连故事都不带这么编的，这不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又是什么？不怕有人胡说八道，就怕没人说道。值得肯定的是，主管部门既没有同流合污，也没有官官相护，而是指出了推责狡辩的实质，对相关负责人进行了问责。

面对一起公共事件，舆论的纷纷关注常常不是因为就事论事的好奇，而是希望剖析事件发生的原因，从而避免丑陋风景的一再发生。具体到“修树围观”，人们同样在纳闷，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从“修树围观”中到底看到了什么？观察问题的角度不同，得到的答案自然也不同。在我看来，最值得一说的是“基层衙门化”。

“衙门化”并不是一个陌生的词，在现实中我们常常看到一些机关部门有着很浓的衙门气，其中一个突出表现就是人浮于事，体现在一项工作中，往往是看的人多、说的人多但干的人少。因此你会发现，不少机关部门是官多兵少，干活的人更少，有些是年年招人年年喊无人可用。可怕的是，这种“衙门化”具有渗透力，不仅在机关层面存在，而且已经发展蔓延到了基层。在一些基层单位，有着同样的表现。

拿“修树围观”来说，三个在树上修剪树枝的都是干活的人，一般也是最底层的人，甚至他们只是临时工。而在树下围观的人，他们有的是领导，有的是正式工。一般理解，这些人可能都不是什么“要人”，即便有一些领导也是“小官”，在金字塔中也居于塔底位置。可在他们看来不是如此，最起码在他们的一亩三分地上，他们处于食物链的顶端。于是他们有围观的资格，他们在围观时也能享受到一种异样的快感。

这同样是一种衙门化倾向，只是因为发生在基层，人们常常不以为然。就现实来看，这种“基层衙门化”十分普遍，也十分严重。很多业务单位，本来是做事的，但也平白无故设置了一个大机关；而一个人只要提拔了，很多时候也就告别了具体事务，不再动手做事，只是动嘴说人，有时相互扯皮，制造内耗。事不是他们干的，可功劳都是他们的；一旦出现了问题，罪过都是别人的。孔子曰，“吾观于乡，而知王道之易易也”。反过来讲，这种“基层衙门化”是身边的作风问题，危害极大，影响极大。

从“三人修树30人围观”中可以看到基层衙门化。相对于一些发生在上级机关的衙门化，这种发生在基层的衙门化同样甚至更为值得关注。而解决“基层衙门化”的难度，也丝毫不逊于在作风上“打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