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夏天，好莱坞各大影业公司在其最大海外市场——中国落魄了。今年直到6月为止，它们在大陆的多厅电影院还所向披靡，《末日崩塌》《侏罗纪世界》《速度与激情7》等影片的人民币票房空前。好莱坞在中国大陆票房的比重超过50%（7月27日《参考消息》）。然而，电影《捉妖记》的横空出世让似乎他们落魄了，其实不尽然。

写这篇小文时，我看到又有媒体传出“爆炸消息”：26日凌晨，《捉妖记》打破《人再囧途之泰囧》票房纪录，成为华语电影的新科票房总冠军。27日上午10点半，《捉妖记》再攻下一城，以累计票房13.8亿超在内地票房13.79亿的进口大片《阿凡达》，跻身内地票房排行榜前5名。从近几日媒体报道情形看，庶几举国欢腾万众山呼“呜啦”，大有杜甫《闻官军收河南河北》中“漫卷诗书喜欲狂”的狂欢味道，不少媒体索性玩起了标题党，在报道标题上狂贴“打败谁”之类标签。

《捉妖记》票房有突破乃是不争事实，且我敢断言，在媒体狂炒下票房势必还会一路飘红下去，但非要给它戴上“打败谁”帽子，恐怕一时半会还嫌有点困难和牵强。国内实施一年一度（延续6至8周）的夏季“国产电影保护月”，被好莱坞称为“管制期”。在此期间，进口“配额”影片不得进入大陆影院，以便为中国电影腾出更多上映时间。在国产片独享影院票房蛋糕的情势下，《捉妖记》票房再高也算不上真正打败了谁，断言“打败谁”显然说服力不足。此其一；其二，在影院数和票价额上涨的背景下，说《捉妖记》票房“打败了”哪部电影也不算客观公正；其三，拿《捉妖记》现时票房与过去电影票房相比不尽科学。比如，就算《捉妖记》票房超过《阿凡达》又能怎样？人家《阿凡达》是几年前的电影了，这几年国内影院猛增，再加上不停炒作，拿现在票房跟以前比拼未免有点搞笑。

中国电影真要称“牛逼”，在我看，无非有两个标准，首先要战胜国内观众，其次要战胜国外观众。从目前的情况看，第一步顶多只能说才露端倪，第二步则“八字还没有一撇”。

电影票房比拼背后，实质是电影质量博弈。反思往年，之所以夏季管制期观影率往往下滑，正是因为中国本土电影不如好莱坞电影吸引观众。长期以来，中国电影强调意识形态和教化功能有余，追求贴近观众的娱乐审美功能不足，加上僵化的审查机制，客观上不利于产生基于受众欢迎的有含金量的高票房。在意图伦理下，封建皇帝剧一拍再拍，让人倒胃；抗日“神剧”层出不穷，让人哭笑不得；现实“雷剧”背离生活炫富摆阔，让人“不知今夕是何年”。

应当说，现时《捉妖记》和《大圣归来》等占领电影市场的胜利，不仅是幻想类电影的市场胜利，更是境外泊来“泛卡通”题材电影在中国市场嫁接移植、集成创新的突破。事实上，也只有这种类型能通过电影创造的符号价值进行衍生品开发，打造真正意义上的中国“大电影产业”；建立了真正意义上的中国“大电影产业”，自然不用再为一部电影“瞎猫逮到死老鼠”式的偶然票房飚升而煞有介事地狂欢炒作。简言之，我们应当从《捉妖记》票房飚升中发现中国电影的短板，而不是只见树木不见森林地狂欢和炒作。

文/陈庆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