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查理
越来越多的中国人,愿意在公共假期时走出单位和家庭,在国内看看大好河山,到国外逛逛异域风情,愉悦身心,增长见识。可是,黄金周期间不少游客的不文明行为,可以说是损人不利己,反而影响他人利益,降低公共生活质量。
山东蒙山云蒙峰顶多处石崖,被油漆喷上了“蒋学健”和“宁东君”的名字,这是继故宫刻字秀恩爱和长城刻字留姓名后,又一起引起全国关注的不文明现象。陕西西安华清池旁的杨贵妃雕塑也难逃“咸猪手”,“摸胸”拍照似乎成了游客最大的乐趣。浙江杭州西湖景区为方便游客设置无人值守的健康驿站,提供免费应急药品,结果驱蚊水、红花油被游客整瓶拿走。北京动物园里的羊驼因为游客投喂过量不得不被隔离在密闭栅栏区,天津瓷房子的展品瓷缸及其周围成了“聚宝盆”装满纸币。
如果把黄金周每个人的不文明行为有闻必录,“黑名单”的厚度极可能超越百科全书和四库全书。不过客观来看,这些多如牛毛的不文明行为并没有达到十恶不赦的地步,像占小便宜、随地吐痰、乱扔垃圾、刻字涂画等,如果局限于家庭范围,只能体现个人的不检点,会被认为是无关痛痒的小事。可黄金周不同,天南海北的人在有限的时间挤到有限的空间,再微不足道的不文明行为,也会出现几何式增长,造成的后果会被无限放大,不光现场的每个人受到影响,留给外人的观感也是极差。
有论者认为,这要么是个人素质问题,要么是国民劣根性凸显,否则无法解释为何平日引经据典追求君子形象的中国人,在公共空间肆无忌惮表现出集体非理性行为。其实,国人大可不必妄自菲薄,当初美国人在欧洲买买买、日本人在西方购购购时,他们也是被冠上不文明的暴发户形象。现在,刚刚有能力走出家门和国门的中国人,也遭遇了相似的窘境。因为,历史传统和现实政治导致社会空间长期缺失,让国人没有机会在公共空间进行锻炼,现在“地球村”一下子把所有人推到广阔的公共生活里,必然无所适从。这时,残存的农业社会思维,熟人间的公共空间规则,传统文化对尊卑秩序的推崇,以及人际交流的障碍,在边缘群体成长为主流人士之际,均会滋生不文明的副产品,既包括吐痰等动物行为,也包括加塞等无教养行为。
依照常识来说,好面子的中国人并不愿意在公共场所出丑,可又都无意识做出动物行为和无教养行为,根源就是为了争夺一个舒适的公共空间。景区看人,高速停车,拥挤的公共空间里,为了最基本的生存需求,比如如厕,憋坏了的人们就会斯文扫地。简言之,景区等公共空间物以稀为贵,人们又不熟悉公共生活,人人都想保持个人舒适,不想让个人权利受损失,当公共空间捉襟见肘时,诸多“火星撞地球”的场景也就见怪不怪了。谁都愿意做一个文明人,而化解上述矛盾光靠民众自己,恐怕力有不逮。
故此,国家层面的干预必不可少。当年美国人、日本人、韩国人被全世界“差评”时,政府用立法进行干预,最核心的理念就是,让人们意识到自己是一个“世界公民”,要入乡随俗,不能光根据家庭等封闭小圈子的规则行事。黑名单和征信系统也要发力,让不文明者付出更多的成本。同时,也要不断完善日常公共生活,让人们在家门口就学会成为文明公民,这需要持续不断的常识教育,实现个体的文明自觉。再者,创造一个自由和多元的公共空间,也是当务之急。再理想的文明理念,也需要在真实生活中一次次锤炼,最终形成大家都接受的共识。要想达到及格线,需要漫长的时间和多次的冲突妥协,这样的转型需要更多的鼓励,亦需要不断吹毛求疵。
当这些不文明行为成为社会舆论关心的话题,说明大家已经意识到,到了不改变不行的地步,一再发生的不文明行为只会让更多人觉醒,这也让人们对未来抱有积极心态。故此,在批评不文明行为的同时,如何推动社会更快、更好转型,早日形成理性生活的环境,度过不文明的尴尬阵痛,需要人们更加努力,同时保持宽容和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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