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羊年春节之际,电影《狼图腾》在全国于大年初一公映。电影中,狼群围歼黄羊和会剿军马,这两场重头戏,不仅暗合了款款而来的羊年,而且搭上了刚刚告别的马年。
在农历大年最讲究吉利的传统语境下,凶猛的狼群掐头杀尾,两场惨烈的屠戮,不知会不会在观众中投下一种心理阴影。马年无论凶吉,反正已经过去了,但愿象征吉祥的羊年,不要辜负中国人的美好期待。
从这个角度来说,《狼图腾》有点像一个“不速之客”。不过也好,它提醒我们,和谐社会和平安生活,需要时刻防止狼的袭击和伤害。《狼图腾》权当一个“狼劫”警示片吧。
春节期间的一个段子,传播着一句话,大意为,是狼就要磨励出好牙,是羊就要炼就成好腿。影片还提示,黄羊因为吃得太饱,跑不动,跑不远,就避免不了成为狼之美食的下场。
以这样的视角,来看《狼图腾》在羊年春节上映,至少我本人的心理,不会被狼嗜血的本性和残忍的面目所抑制。怎样过好羊年,反而会因为这“不速之狼”,让我们未雨绸缪,有备无患。
可是,电影很快使蒙古族作家郭雪波再度提起争议,他说小说与电影把狼作为蒙古族的图腾,是对蒙古民族历史文化的篡改和歪曲。
郭雪波发表在微博的声明中称,“狼从来不是蒙古人图腾,蒙古所有文史中从未记载过狼为图腾!这是一汉族知青在草原只待三年,生生嫁祸蒙古人的伪文化!蒙古人最早信萨满后佛教。狼是蒙古人生存天敌,狼并无团队精神两窝狼死磕,狼贪婪自私冷酷残忍,宣扬狼精神是反人类法西斯思想。我们保留诉诸法律捍卫祖先和民族文化的权利。”
狼是不是蒙古民族的图腾,这应由历史学家们在学术论域的范围内来解答。作为读者和观众,我们从小说与电影中获得的,除了对狼的好奇,对草原的向往,就是对蒙古民族文化的了解,更多的是对这个民族的敬佩与尊重。
网友们说得好,这位蒙古作家之所以再度非议《狼图腾》,是否站在以和平为主流的现代价值观立场,来维护本民族祖先的形象呢?照我看来,从成吉思汗到忽必烈,当年横扫亚欧,难道不是狼的战斗精神的反映吗?
还有网友说,蒙古族也只是草原上的一个部落而已,不足以代表全体草原民族与狼之间的关系。即使是在蒙古族内,其中的农耕蒙古族没有游牧蒙古族的习俗也是不争的事实。在锡盟东乌珠穆沁草原以东,呼伦贝尔草原那儿老一辈的蒙古人,就认为狼对于草原的生态平衡很重要,对牧民很重要。如果不重要,以前那儿的老人为何要天葬呢?
好在电影集中提炼的主题,重点并非刻画狼性和民族性,核心是诠释人与自然的关系。草原——黄羊——狼——人,这条生物链,狼是不可或缺的。而“掏狼窝”和“打狼运动”,正是人类破坏生物链的非理性之举。在人与狼的争斗中,折射了人的“狼性”和狼的“人性”这样的命题,这对于我们反思当今自然生态和社会生态大有裨益,与所谓的“反人类法西斯思想”恰恰相反。
倒是在小说出版发行的那些年,许多文化学者们利用作品中游牧民族的“狼文化”,对农耕民族的“羊文化”进行过鞭策和浸染。一时间,“狼道”、“狼精神”充斥企业管理和职场竞争,许多年轻人把《狼图腾》作为励志读物,自己研读,推荐给朋友读,大有重塑中国民族性格之势。回过头来看,社会上的许多戾气、争斗和杀戮,以及偶有暴发的民族主义情绪,恐怕与《狼图腾》的流行不无关系,这倒是值得反思的。而电影《狼图腾》看来是有意避免了这方面的暗示和引道,值得肯定。
与蒙古族作家反对将狼作为本民族图腾相反,世界上早有一个民族恰恰是将狼奉为与自己民族祖先有关的吉祥物,那就是古罗马。这座城市最初的建设者罗穆路斯和他的弟弟瑞摩斯,儿时落难的他们,就是被一头母狼哺育长大成人的,现在的罗马广场上还矗立着一座青铜雕像——一头母狼哺育着两个孩子。
这虽然在史书上公开被称作是罗马人早期自己编造的传说,但后世罗马人都据此相信,自己的祖先是吃狼奶长大。因此,罗马人一开始就表现出一种狼的特性,非常具有攻击性,不断地征战扩张,也吸收和消化各种先进文明,创造了罗马人的辉煌,由公元前8世纪的弹丸之地发展成到公元4世纪才告灭亡的古代最大帝国。
其实,拜强者为师,打不过的就交朋友,与狼共舞,这本来就是生存之道和争胜智慧,即使蒙古民族不是以狼为图腾,中华民族的主体汉民族不也是一直以传说中的神异动物“龙”为图腾,并实现过包括盛唐在内的一次次中兴,我们今天不还唱着《龙的传人》的歌谣,在奋力实现着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么?
文/易国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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