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 明  

　　前不久，一套《笔墨当随时代》的文集引发热议并广受好评。实际上，文集中的文章已在网络上流传一段时间了。这些文章由浙江省委宣传部官方公众平台“之江轩”编写，定期在网上刊发，文集是对网络版文章原汁原味的汇编。

　　《笔墨当随时代》出版，首先引发关注的是“之江轩”的办号宗旨：说人话、切热点、有态度。区区九个字，导向鲜明、观点新锐、直抵人心。什么叫“说人话”？意思再清楚不过，就是要多说正常人喜欢听、听得懂、能接受的话。《笔墨当随时代》里的文章，很少四平八稳、空洞无物、故弄玄虚、故作高深的老毛病，让人耳目一新、受益匪浅、大呼过瘾。

　　转变文风和话风，是个老话题了，但总也讲不完，也永远不过时。习近平总书记反复强调，“要创新话语体系”“要让党的创新理论进入寻常百姓家”。但无病呻吟、无的放矢、套话连篇、“假长空”的讲话和文章，还是司空见惯、难以杜绝。这些毛病，看起来只是文风和话风问题，实际上反映出一些人平时不学习、遇事不思考、脑子无东西，只好抄些上面的、别人讲过的，有些则是受陈旧老套的“八股”文风影响。

　　据《明史》记载，当时有一位姓茹的刑部侍郎（相当于如今的司法部副部长），给朱元璋写了一份长篇报告，“秘书”都快念完了，还听不出到底想说啥，朱皇帝实在受不了，当场找人把茹侍郎揍了一顿，说：这老茹整一大堆没用的，真耽误事！

　　朱皇帝这句话中，“真耽误事”是关键。唱高调、讲套话，就是总玩虚的，几句话能讲清楚的事情，一定要来个起承转合、洋洋洒洒，不耽误事才怪。崇祯皇帝上吊后，有位明白人曾讲过：明朝的一些官员就是喜欢唱高调、讲大话，哪怕火烧眉毛了，还慢条斯理地“穷白话”，前朝怎么亡的，怎么不长记性呢？讲的是以往皇朝的事情，道理却是相通的。

　　现代社会，无论是从政还是从商，写材料、作汇报、开会讲话是寻常活计。很多人是冗长乏味会议的受害者，或终日忙于制造长篇累牍，所写文章有时看看一大堆，但拎起来却没啥东西，好像什么也没说。有的文章虽然很短，读起来却满眼生辉、启人心智，给人豁然开朗、拨云见日的感觉。这方面，习近平总书记是榜样，《之江新语》是范本。习总书记同群众打交道，说话总是那么自然妥帖、善解人意，有亲和力，让群众听得进，又愿意讲。他同干部对话，既开门见山，又意有所指，令人印象深刻。我觉得，会总是要开的，话肯定是要讲的，关键在于质量和效率，尤其要避免老生常谈，尽讲一些无关痛痒、不讲也知道、讲了也白讲的话。当然，“说人话”也要注意把握分寸，防止“豁边”。

　　改进文风话风，绝非枝节小事。特别是在强调“一分部署，九分落实”的今天，做事都来不及，如果把时间浪费在“穷白话”上，想想真是急死人。如何改？

　　一是多学善识。多学就是向普罗大众学、向火热的社会实践学、向博大精深的中华历史文化学，所谓“世事洞明皆学问”。一个人能讲出“政策是否好，只有用了才知道”这样的话也许不难，但如果要讲出“鞋子合不合适，最好去问一问脚”这样的话，那就非得有生活阅历和实践经验才行。有人说：豆棚瓜架之下，常能听到机智的闲谈；有时听上去似乎是梁间燕语、阶下虫鸣，智慧和道理却往往蕴含其中。

　　二是言之有物。少些“穿靴戴帽”、少些“大而无当”、少些“虚头巴脑”、少些“不着边际”、少些“正确的废话”。新颖的观点、独到的见解、切中肯綮的分析、丰富精彩的知识点，加上通俗易懂的话语，是能打动人心的。用宁波话来说，就是要把“汤汤卤卤都篦掉”，多些真材实料，思想见筋见骨，内容有血有肉。

　　三是有的放矢。好的文风话风还得看对象：写给谁看？讲给谁听？作文说话缺乏针对性，就好像对着天空施放箭矢。你不能给头痛的人开个治脚气的药方，跟衣食无着的人去讲什么养生学，向三岁孩童传授何谓夫妇和谐之道，等等。

　　总之，受人欢迎的文风和话风，应该做到说实话、有新意、显个性、有所指，做到有声有色、有滋有味、出新出彩。这样，我们说的话和写的东西，才能既权威理性又好听好看，既富于意义又很有意思，既有板有眼又生动活泼，既平实平和又启人心智，真正打动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