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弓：别让封建糟粕在角落里悄悄生长

　　真是“想看什么就给你发什么”，近来，常在网上看到与时代格格不入的内容，总想找个机会说一说。

　　早一点的，是去年5月上海的一则广告，14万元月薪雇不住家保姆。广告中，月薪高得离谱，但有侮辱人格的苛求——得跪着服务。更令人奇怪的是，面对这样明显侮辱人格的聘任条件，居然应者云集。上海方面很快查到此广告为假，但这种封建味十足的假广告，却测出了社会角落里的真霉味。

　　最近，又在网上发现一条视频，号称艺术家的几名老人，家里雇着五六个年轻姑娘，名字为月月、明明一类，就如以前财主家里的丫头，她们称呼主人则一律为“老爷”，出门办事，“老爷”们将她们随身带着。这则短视频有口述内容和视频影像，真假却让人很难判断。

　　这些事也许不普遍，有一种说法却经常见到，无论是小说、电影还是新闻采访，女主人在埋怨丈夫对她不好时，随口会说“我还给他生了一个儿子”。短短10个字，流露的却是“女人是传宗接代工具”的旧观念。

　　至于日常生活和工作中，带有封建色彩的不良风气，比如趋炎附势、独断专行、拉帮结派、财大气粗等，就更多了。

　　翻翻资料发现，2000年5月3日，笔者在《宁波日报》上发表过评论《封建尚未“残余”》，文章具体论述了封建思想在当时的表现，包括经济建设中的地方、部门保护主义，用人上的终身制、论资排辈、拉帮结派，领导作风上的高高在上、官气十足、压制民主，对待群众态度上的不尊重民主权利，以及社会生活中的重男轻女、身份意识等。晚上总编辑审稿时，认为内容都没有问题，只是标题“尚未残余”与当时流行的提法不同，是否能改一下。我没有同意，他也没有再坚持。

　　时间过去了二十多年，上述封建遗毒的表现，有些有所收敛，有的因为社会体制的改变，已经失去了存在空间，但也有一些反而更加严重了。本文开头说的两个事例，就让人有沉渣泛起之感。

　　从1919年“五四”运动算起，我们与封建主义的斗争，已经进行了100多年，但封建遗毒还经常显现。这事说怪也不怪。正如广东省委原书记任仲夷说过的，“沉淀了几千年的封建主义思想，并没有随着地主阶级的消灭而消除，也没有在地主阶级消灭不久之后就变成封建思想的残余；由于我们过早地把封建思想视为残余，放松了对封建主义思想的批判，以至它至今仍然是我们继续前进的绊脚石”（《半月谈》2000年第八期）。任老这番话，现在拿来用，依然有现实针对性。

　　就是说，在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新征程上，反对封建主义的旗帜还不能放下。不仅在思想理论上需要继续反对封建主义，同时还应该建立相应制度，来规范人们的行为，特别是领导机关和领导干部的行为——因为他们应该是思想与风气的引领者。

　　前两天，几名老战友在宁波相聚，谈到现在的干部作风时，都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当年参加劳动的感受。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我们所在的部队有一个农场，位于庄桥附近，平时几个工人在管理，农忙时全体机关干部都要去参加劳动。给我们印象最深的，是秧苗成长之始的施肥。司令部、政治部、后勤部的军官们，一早起来推着从环卫处借来的装满大粪的车子，穿过中山路去农场。我们这些二十几岁的年轻军官，虽然大多来自农村，但脱离农村几年了，推着大粪车招摇过市，总觉得有点难为情。更使我们难以接受的是，到了农场，把大粪撒到田里后，还得挽起裤腿，跪在水田里，把一坨一坨的粪便用双手耘开，让每一株秧苗都能均匀地吸收肥料。

　　开始不理解为什么要建这么个农场，是部队的军粮不足吗？后来才明白，那是为了给军官们一个参加劳动的机会，别当了官就脱离劳动、脱离群众了。那个时代从读初中起，就要参加农村的双抢（抢收抢种），干部们也有参加劳动的制度。现在想起来，大家都很怀念那个时代党群干群之间的亲密关系。

　　时代不同了，条件不一样了，但可以创造一些新的形式和制度，保证干部不脱离劳动不脱离群众，以阻止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格格不入的思想意识，在角落里悄悄生长。